每当黄昏的光影斜照进老城区的巷口,总能看到米乐叔推着他那辆吱呀作响的三轮车,车架上挂着修理工具和几盆绿萝,慢悠悠地从街角转来。邻居们远远瞧见,便会心一笑——米乐叔来了,今天的琐碎烦恼大抵又能找到解法。
米乐叔本名不详,只因他常念叨“人生嘛,米乐就好”,大家便如此唤他。他约莫六十岁年纪,两鬓斑白,戴一副老花镜,镜片后的眼睛总是弯成月牙,仿佛盛着岁月的暖意。他在社区一角开了间小小的修理铺,铺面不足十平米,却堆满了收音机、钟表、孩子的玩具车,甚至邻家阿婆的绣花针。有人调侃他的铺子是“万能杂货摊”,他却认真道:“物件坏了能修,人心烦了也能聊两句。”
记得去年深秋,楼上的李阿姨家水管爆裂,水渗湿了半面墙。她慌得团团转时,米乐叔拎着工具箱敲门而来。他蹲在湿漉漉的地板上,一边拧紧螺丝,一边轻声宽慰:“小事,修修就好。”完工后,李阿姨要塞红包,他却摆摆手,只收下一包新晒的桂花干。“修东西是手艺,暖人心是本分。”他笑呵呵地提起旧事:年轻时走南闯北,见过山高水长,如今定居于此,反而觉得帮邻里拧一颗螺丝、陪独居老人下盘棋,才是生活的真味。
米乐叔的“米乐哲学”悄然浸润着社区。孩子们放学路过,总爱蹭他一块麦芽糖,听他讲《山海经》里精卫填海的故事;年轻人工作受挫,他会泡一壶粗茶,缓缓道:“树要慢慢长,路要慢慢走”;就连流浪猫也熟悉他的脚步声,每日准时蹲在铺前等鱼饭。他的存在,让水泥森林里多了一处避风港,提醒着人们:在这追逐效率的时代,仍有人愿为一句问候停下脚步,为一盏暗灯重新点燃火焰。
有人说,米乐叔像一棵老榕树,根系深扎于泥土,枝叶却庇荫四方。他的皱纹里藏着风雨,手心布满老茧,但当他用那双粗糙的手修好一只断了弦的吉他,或扶起跌倒的孩子时,那些细微的举动便汇成温润的河流,在喧嚷都市中静静流淌。或许,平凡人的光辉从来无需惊天动地——它只是晨光里一声招呼,夜色中一盏未熄的灯,以及那句常挂嘴边的“米乐就好”。
暮色渐沉,米乐叔收拾好工具,推车转入巷子深处。他的背影融入万家灯火,仿佛在说:生活纵有裂痕,但总有人愿做补缀裂痕的微光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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